2021年9月开始，从东北到广东福建，多个城市出台了拉闸限电措施，要求工业企业错峰用电，有些地区还波及到居民的生活用电，个别城市甚至出现了小区停水停电、信号灯故障的情况。如何破解“能源不可能三角”，在保证能源安全的前提下有序推进碳达峰、碳中和，成为当前我国必须面对的问题。
近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副总理韩正主持召开了煤炭清洁高效利用工作专题座谈会。会议提出，要深刻认识新形势下保障国家能源安全的极端重要性，坚持从国情实际出发推进煤炭清洁高效利用，切实发挥煤炭的兜底保障作用，确保国家能源电力安全保供。要深刻认识推进煤炭清洁高效利用是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的重要途径，统筹做好煤炭清洁高效利用这篇大文章，科学有序推动能源绿色低碳转型，为实现高质量发展提供坚实能源保障。
厦门大学中国能源政策研究院院长林伯强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清洁煤技术低碳转型是近些年来一直持续的政策，此次会议更加强调了能源安全跟碳中和之间的平衡。“中国经济在发展，能源电力需求也在增长，但目前清洁能源的增长仍然难以满足需求的增量，短期之内把煤炭总量降下来是非常困难的。既然这个量短期之内没有办法大幅度降下来，又要走低碳发展，就必须通过清洁煤把每一个单位的碳排放量往下降。”他说。
“运动式减碳”不可取
事实上，作为一个富煤、贫油、少气的国家，煤炭清洁利用一直是我国推进能源转型的重要抓手之一。“十二五”期间，国务院印发了《能源发展战略行动计划(2014——2020年)》，将推进煤炭清洁高效开发利用作为能源发展的主要任务。2015年，这一政策被写入了政府工作报告，同一年国家能源局印发《煤炭清洁高效利用行动计划（2015-2020年）》。此后，除了2017和2018年外，推进煤炭清洁利用多年一直为政府工作报告所提及。
不过林伯强认为，此次会议再次强调了煤炭清洁利用的重要性，与去年的限电、俄乌冲突和能源安全的考虑都有一定关系。“中国以煤为主，煤炭在能源中大概占56-57%，在电力中占62%-63%左右。去年的缺电使得我们意识到目前以煤为主的能源结构对中国经济的影响，意识到中国短、中期仍然离不开煤炭，这个立场目前是比较清楚的。”他说。
业内分析认为，2021年的“电荒”背后存在多种复杂因素，包括结构性缺电、供需失衡、能耗双控等等。其中，部分地区在能耗双控的压力下，采取了“一刀切”限煤和“运动式”减碳的方式，被广泛认为是造成缺电阵痛的重要原因之一。
从近期来看，类似问题也正在被纠正。2022年初，国家主席习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六次集体学习时强调，要立足我国能源资源禀赋，坚持先立后破、通盘谋划，传统能源逐步退出必须建立在新能源安全可靠的替代基础上。全国两会期间，他在参加十三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内蒙古代表团的审议时也表示，实现“双碳”目标，必须立足国情，坚持稳中求进、逐步实现，不能脱离实际、急于求成，搞运动式“降碳”、踩“急刹车”。不能把手里吃饭的家伙先扔了，结果新的吃饭家伙还没拿到手。
能源安全是前提
另一方面，俄乌冲突带来的能源价格波动也是一个因素。乌克兰局势紧张以来，国际煤炭价格出现了巨大波动。欧洲API2煤炭期货在2月25日至3月8日由168美元/吨上涨至421美元/吨，涨幅超过150%，后又回落到225美元/吨。
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国际大宗商品研究室主任、研究院王永中撰文指出，中国需要充分发挥煤炭这一主体能源的兜底保障作用。因为在油气领域，中国有着巨大的刚性需求并高度依赖海外供应，基本没有话语权。但是在煤炭领域，中国是最主要的生产国和消费国，有较强的话语权，最近的国内煤价在政府调控下大幅下跌便是一个明显例证。
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民营经济研究中心主任韩晶亦认为，此次俄乌冲突导致欧洲能源危机愈演愈烈，一个重要原因在于欧洲国家能源转型过快过猛，新能源青黄不接时，能源对外依赖度偏高，一旦出现“黑天鹅”或“灰犀牛”事件，能源危机就会如影随形。因此，要在保证能源安全的前提下，有序推动能源绿色低碳转型。这既是实现“双碳”目标的需要，也是降低我国对国际油气依赖度、提高能源自给率的重点方向。
国家发展改革委副主任连维良3月7日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将重点从四个方面来做到能源的安全保供：着力增加产能、着力加强储备、着力保供稳价，坚决守好民生用能的底线。其中针对煤炭储备提出，将加快推进2亿吨以上政府可调度的煤炭储备能力建设。
仍有核心技术待攻克
韩正在会议上强调，要加强统筹谋划，聚焦重点领域，整合各方面资源，形成推进煤炭清洁高效利用的合力。要坚持目标导向和问题导向，抓住重点行业和关键环节，推动煤炭清洁高效生产和洗选，抓好电力等主要用煤行业节能降碳改造，大力加强散煤治理。要加强先进技术推广应用和关键核心技术研发攻关，突出应用导向，强化企业创新主体作用。要完善财税金融等支持政策，稳定市场预期，吸引社会资本广泛参与。各有关部门单位要加强组织领导，强化工作落实，共同推动煤炭清洁高效利用不断迈上新水平。
中国煤炭工业协会副会长、中国煤炭学会理事长刘峰2022年初撰文指出，近年来，我国已形成了包含煤炭分选、提质加工、清洁转化与污染物控制的洁净煤技术体系，在燃煤超低排放发电、高效煤粉型和水煤浆工业锅炉、现代煤化工等领域取得重大技术突破，能源利用效率不断上升，环保水平不断提高。但受地区和企业间煤炭清洁利用技术发展不平衡、核心技术自主创新能力短板、管理机制与政策环境不完善等多因素制约，我国煤炭清洁利用水平还存在差距，仍亟待加强科技创新、提升煤炭清洁利用效率和质量。在煤炭产业低碳转型背景下，未来亟需对700 ℃等级高温合金材料、低阶煤规模化提质利用、煤炭转化与产品深加工成套装置、低成本CCUS等领域持续加大核心技术攻关，推动煤炭清洁低碳利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