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溪洛渡水电站俯瞰。陈涛摄
2016年底,四川电力行业传出两则“重磅消息”:一个是大渡河流域的长河坝水电站和猴子岩水电站的首台机组并网发电后,四川水电装机突破7000万千瓦;另一个是2016年四川电网调峰“弃水”电量创下近五年来新高,约为142亿千瓦时,累计弃水天数达179天。
一方面是四川作为全国清洁能源基地的地位进一步凸显,另一方面却是大量清洁水电连续五年因为送不出、用不了只能白白弃掉。许多水电人倍感纠结——本应是“收获期”,没想到却等来了“寒冬”。
四川、云南等地是我国当前水电开发的“主战场”,但上述地区大规模“弃水窝电”现象已持续数年。由于前期规划建设的大型水电项目不断投产,行业关注的外送问题尚无明确进展,加上中东部地区接纳西部水电的意愿减弱,“十三五”期间西南水电基地将面临很大的“弃水”压力。
近期,记者在四川省走访调查发现,受发电量减少、结算电价偏低双重影响,部分水电企业经营收入锐减,尤其是新投产电站还本付息压力很大,经营困难。
新近公布的《电力发展“十三五”规划(2016-2020年)》明确提出了“逐步提高非化石能源消费比重”的目标,其中第一项重点任务就是积极发展水电。然而,业内人士表示,“弃水”问题不能妥善解决,必将影响到水电发展的信心。
连年“弃水”致行业亏损加剧
四川是我国水力资源最为富集的地区之一。进入新世纪以来,四川水电发展加速,溪洛渡、向家坝、锦屏(一、二级)等一大批骨干电源工程相继获批开建。由于大型水电站建设周期一般在8~10年,上述重大水电项目集中在“十二五”时期投产。来自四川省能源局的数据显示,“十二五”期间四川水电装机年均增长18.1%,相当于每两年多就投产一座三峡电站。
然而近年来,电力需求发生逆转。四川省全社会用电量增速,从2011年的两位数水平急速下滑至2015年时-1.1%。这是自1998年以来首次出现负增长。
水电大量集中投产,电力需求减缓,电力供应过剩;水电需要全国平衡,但电力外送通道建设滞后,由此引发了四川水电连续五年“弃水”。
据国网四川省电力公司统计,2012至2015年间四川电网“弃水”电量分别达76亿千瓦时、26亿千瓦时、97亿千瓦时、102亿千瓦时。2016年,尽管四川全社会用电量也创下了历史新高,仍未能阻止“弃水”扩大。
记者在四川省内部分水电站走访发现,受连年“弃水”影响,不少企业经营形势愈发严峻,部分电站尤其是新投产电站面临着很大的资金压力。
位于四川省雅安市石棉县境内的大渡河大岗山电站,总装机260万千瓦,是四川电力系统的骨干电站之一。大岗山电厂常务副厂长杨忠伟告诉本刊记者,在2016年5~8月大渡河来水较往年偏枯20%的情况下,电站仍然大量“弃水”,水量利用率不足50%。
对水电站来说,弃掉的水都是“真金白银”。如果按照0.3元/千瓦时的上网电价粗略估算,2016年在川发电企业蒙受的直接经济损失已超过40亿元。而对于资源所在地政府,也要承担工业产值下滑、税费收入锐减等连带损失。
同时,发电企业按照政府要求执行了直购电、富余电量等多种市场化电量政策让利实体经济,实际结算电价远低于价格部门批复的电价,进一步削减了企业的现金收入,还本付息压力增大。特别是许多新建成投产的电站,由于还背负着工程收尾的各种款项,更是“雪上加霜”。
位于四川乐山市境内的沙湾水电站从2009年首台机组并网发电至今,短短7年时间经历了电力需求急速“由盛转衰”。电站业主中电建四川圣达水电开发有限公司总会计师彭旭明告诉记者,沙湾电站的年发电量在2012年达到最高水平后,就开始逐年下滑。2015年,沙湾电站的发电收入扣除工程尾款后,利润仅几十万元。2016年,因发电量断崖式下滑,电站不得不向地方税务部门申请缓缴库区基金费。
近年来,随着四川省内流域下游段开发基本“收官”,水电开发开始向流域中上游推进。那里交通基础设施更差、气候条件更恶劣、环保等硬性投入更大,开发的难度增大,电站单位千瓦投资不断攀升。“弃水”局面未有改善,一批新建成电站面临投产即亏损境地。